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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东发展证券研究所所长、首席经济学家李麒麟
广东发展证券首席宏观研究员张德礼
内部流通是7月份市场上讨论过的一个话题。7月30日召开的中央政治局会议也明确提出:“我们面临的许多问题都是中长期的,必须从持久战的角度来认识,加快形成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发展新格局。”这种新的发展模式将是今后制定宏观政策的基本出发点。
要理解内部循环,我们需要理解中国的增长模式和近年来日益强烈的反全球化。外部环境的剧烈变化是我们转向内部循环的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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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部流通促进中国经济腾飞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时,是一个典型的以第一产业为主体的农业国家。人民过上更好生活的简单愿望,加上当时动荡的国际政治环境,要求中国尽快完成工业化,使国家强大。
但与农业不同,工业需要大量原始资本,尤其是在工业化早期发展重工业时。经过多年的战争,当时的中国没有资本积累,也没有殖民地,原始资本积累可以通过对外剥削来完成。为了实现工业化,我们必须在发展中要求内部剩余。
从新中国成立到改革开放,即从1949年到1978年,中国实行计划经济。通过工农业之间的剪刀差,农村福利受到抑制,城市工业部门获得廉价原材料,工业部门的剩余积累加速。与此同时,农业集体化在农村地区进行,不再需要挨家挨户向农民收取,降低了交易成本和积累过程中的难度。
改革开放后,工业化的剩余积累仍然是基于农村福利的压缩。首先,由于外向型经济的发展,工农业之间的剪刀差继续存在,并没有完全消除。第二,大量劳动力从农村转移到城市,但是同工同酬的现象长期存在,特别是在社会保障方面。第三,土地征用,农村集体土地只有被地方政府征用后才能转为国有建设用地,农村集体土地与国有建设用地存在明显的价格差异。
在国内生产总值竞争评估的压力下,地方政府以相对较低的成本向工业部门提供土地,以扩大投资吸引力。加上廉价劳动力、廉价原材料和利率控制下的廉价资金,工业部门迅速发展,开始出现产能过剩。
产能过剩的原因有很多,其中之一就是廉价的要素投入。一方面,在扭曲和低要素投入下,企业倾向于生产更多,这使得产业产能高于最优均衡水平。另一方面,劳动力和土地要素的成本已经被抑制,消费不能上升。农民没有社会保障和财产性收入,而城市居民部门的剩余贡献于房地产。
在这个时候,中国加快融入世界和开放世界市场是非常重要的。20世纪90年代中期,中国确立了扩大出口贸易、充分利用国外市场和获得外汇盈余的战略。经过多年艰难的谈判,中国于2001年正式加入世贸组织,这是这一战略的具体部署。
世界市场开放后,中国经济加速发展。以与出口直接相关的行业为例。2000年,中国工业增加值仅占全球总量的5.9%,接近德国的5.8%,远低于美国的24.7%和日本的17.2%。仅用10年时间,即到2010年,中国工业增加值规模超过美国,居世界第一。2018年,中国的工业增加值占全球的近四分之一,远远领先于其他国家。
除了扩大规模,融入世界市场也为中国企业创新提供了资本和动力。众所周知,创新需要资本投资,并承担失败的风险。市场规模越大,企业越容易完成创新所需的资本积累,越有动力进行创新以获得更高的市场份额。全球市场的开放加快了中国的创新步伐。根据哈佛大学增长实验室的数据,中国出口产品的复杂程度指数(可作为衡量产品技术含量的指标)从2000年的世界第39位上升到2018年的第18位。
因此,事后看来,利用外部流通解决国内过剩问题是成功的。过剩的工业产能被国际市场消化,这也导致持续的贸易顺差和外汇储备的积累。我们应该利用好国内市场规模和外汇积累,引进国外技术,然后消化、模仿、创新、替代和再出口。这也是中国经济腾飞的一个关键环节。
但是现在这条路越来越难走了。一些研究认为,全球化的核心是经济全球化,全球进口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例可以用来衡量(反向)全球化的程度。通过这个指标,我们可以看到2008年是全球化的高峰期,从2009年到2020年的12年间,我们实际上处于反全球化的进程中。
近年来,反全球化趋势越来越明显。从政治角度来看,英国退出欧盟和特朗普当选总统是反对全球化的里程碑事件。在经济层面,贸易争端越来越频繁。尽管美国与中国存在贸易摩擦,但它也引发了与其传统盟友——欧盟和加拿大——的贸易争端。短期内,很难扭转反全球化的趋势。
反全球化对中国的影响可以概括为两点:一是出口不像以前那么顺畅,海外市场会萎缩;其次,进口产品和技术并不容易,尤其是高科技产品和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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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促进内部循环
将促进外部流通与中国经济增长相比较,我们认为促进内部流通至少包括扩大内需和促进创新。
(1)扩大内需
在7月30日召开的中央政治局会议上,扩大内需的基调发生了一些变化,指出“牢牢把握扩大内需的战略基础”。这不是第一次提出。2011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首次提出扩大内需是战略基础。然而,近年来,中央层面的会议,例如今年4月的政治局会议,已经将扩大内需定位为一项战略。多年后,“扩大内需的战略基础”被重新审视,表明扩大内需的战略地位更加基础和重要。
扩大内需无非是从消费和投资开始。与以往刺激消费、刺激投资的短期政策不同,促进内部流通需要建立一个能够促进消费和投资的长期机制,使各种主体能够自发消费和投资。
1.推广费
让我们先看看消费。促进消费,关键是提高居民的购买力。我们认为,具体的长期措施包括以下三点。
首先,收入分配倾向于劳动力,尤其是低收入群体。劳动力价格被低估,而房价却在持续上涨,这扩大了贫富差距,抑制了边际消费倾向。因此,要激活内需,首先要拉动城市低收入阶层和农民工的收入。
2019年,中国户籍人口城镇化率为44.38%。按总人口14亿计算,仍有7.8亿农村户籍人口。如果这7.8亿人的月收入能增加1000元,那么农村登记人口的年总收入将增加9.3万亿元,这将极大地促进消费。
二是改革促进居民消费的配套政策。例如,教育、医疗和养老三大支出是抑制居民消费的关键因素。加快基本公共服务改革,提高基本公共服务财政支出比例,可以提高居民消费意愿。例如,通过税制改革,一些消费税征收环节将从生产阶段转移到消费阶段,这将提高地方政府改善消费基础设施的积极性。
第三,严格执行“住房不投机”的政策。高房价的负面影响是显而易见的,尤其是对消费的拖累。
例如,2020年7月,白城样板房平均价格为15500元,每套90平方米的样板房平均价格为139万元。2019年,中国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为42300元。如果房价平均上涨3%,购买套房的额外支出将相当于一年的收入,这相当于一年的工作白费,这将抑制那些只需要买房的人的消费需求。从长远来看,它还会扩大金融体系的风险敞口。
在过去的两年里,尽管当地放松了房地产管制,但“无投机住房”的总原则没有改变。在促进内部流通的战略下,中央层面放开房地产监管的可能性也很小。
2.扩大投资
让我们看看固定资产投资。内部循环投资的重点是促进更具生产性的制造业投资,而传统反周期调整中常用的房地产和基础设施需要与新的城市化相结合。
制造业投资最显著的特点是由私营企业主导。作为最市场化的主体,民营企业家对未来的期望是决定制造业投资的核心因素。为此,首先要改善经营环境,走向市场化;二是实行减税和减费政策,使企业能够有效地看到生产经营成本的下降;第三,在促进出口内销的同时,也要积极开拓新的国际市场。
房地产和基础设施是过去短期稳定增长中最常用的投资工具。在推进内部循环时,这两种投资需要与新型城镇化相结合才能焕发活力。
21世纪初,为了缩小中国地区间的发展差距,中国先后提出了西部大开发、东北振兴和中部崛起的战略。从本质上说,这些旧的区域发展战略仍然是用行政权力作为经济指挥棒,实行区域平均主义。
从地区间的实际发展来看,盲目追求均衡可能不会带来预期的结果。中西部省份的国内生产总值比重没有明显提高,各地区人均国内生产总值的绝对差距仍在不断扩大。同时,在旧的区域发展战略中,促进区域平衡的两个关键手段——基于转移支付的金融安排和向落后地区倾斜的优惠政策——也带来了激励机制扭曲和资源错配的问题。
正是由于这些问题,2013年以来,中国逐渐摒弃传统的“均衡”思维,积极调整区域战略方向,旨在率先拉动以城市群为核心的经济增长极,重塑中国整体经济格局,为中国整体经济发展注入活力。
与此同时,人口流动出现了新的趋势。2010年后,中国人口向发达地区聚集的趋势越来越明显,表明人口主要集中在一、二线城市,以及长江三角洲和珠江三角洲。
在此背景下,城市化战略进行了调整,出现了以人为本的新型城市化。近年来,土地制度和户籍制度不断调整,资源配置符合人口流动趋势。公共资源根据实际服务管理人口规模进行分配。5月18日发布的《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在新时期加快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意见》中,也提出了“探索在城市群实施户籍和居住证互认制度”。新城市化进程中引导城市群发展的政策意图是明显的。
环顾世界,我们会发现“集聚”和“失衡”也是世界经济发展的主流。人均gdp较高的国家往往具有更强的人口集聚效应。例如,2018年,美国、日本和韩国人口超过100万的城市群总人口分别占国内人口的46%、65%和50%,居世界首位。
也有特殊情况,如许多欧洲国家在下面的红色虚线框中,包括英国、法国、德国、瑞典、芬兰和其他北欧国家。他们的经济发展水平很高,但人口在大城市群中的比例并不高。部分原因可能是欧洲国家内部不同地区之间的经济和地理条件差异较小,经过100多年的发展,所有地区都经历了相对充分的发展,这使得集聚效应不太突出。
然而,这些国家也有自己的城市群地区,如伦敦城市群和巴黎城市群。
因此,发展城市群是中国新型城镇化的未来选择。在促进规模经济扩张的同时,也将带来一些固定资产投资需求:
房地产方面,建设用地指标分布与人口流动趋势一致,人口净流入的一、二线城市建设用地指标增加。
在基础设施方面,城市群的发展将使城市群中的城市联系更加紧密,对基础设施的需求也将增加。例如,在粤港澳大湾区城市间交通便捷的情况下,8月3日批准了粤港澳大湾区城际铁路规划,计划建设13条城际铁路和5个枢纽项目,近期建设项目总投资约为4741亿元。
(2)促进创新
为促进创新,我们可以改善对创新能力的财政支持,加强基础研究,并增加工业、大学和研究所之间的合作。
1.提高金融支持创新的能力
由于创新活动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其所需的金融支持与基于间接融资的传统金融体系不相匹配。为了提高未来的创新活力,有必要创造一个更有利于科技创新的金融生态。
第一,发展多层次资本市场。资本市场不仅能为创新活动提供资金,还能为科技企业提供最直接的激励。近年来,这一领域取得了许多突破。例如,科学技术委员会制定了更具包容性的上市条件,创业板试点注册制度使更多的高科技企业能够进入资本市场。许多高科技公司已经实行员工持股,一旦上市,将会给员工带来丰厚的资本回报。这样的安排可以提高员工的创新热情。
第二,风险投资是科技企业起步阶段的重要融资渠道之一,因此有必要扩大风险投资市场的规模。通过扩大本地风险投资机构、私募机构和引入更多的国际风险投资,我们可以培育更多的“技术独角兽”企业崛起。
第三,探索新的银行业务模式,完善对科技创新间接融资的支持。例如,可以出台政策,鼓励技术信贷机构和风险资本机构形成投资和贷款联系模式,共同为基于技术的初创企业提供融资支持,并加强它们之间的合作和互助。风险投资机构可以弥补银行在投资价值评估和风险筛选方面的能力不足,而信贷机构可以为初创企业提供更加持续和稳定的金融支持。
2.加强基础研究
在一个完整的创新链中,基础研究是前端,工业应用和开发是后端,因此基础研究和工业创新是不可分割的。虽然基础研究进展缓慢,但只有基础研究做好了,我们才能有更强的原始创新能力,实现工业技术的重大突破。否则,很容易被别人控制。因此,要走自主创新之路,就必须具备强大的原始创新能力,这就需要在基础研究上下功夫,而基础研究是科技创新的源泉。
提高基础研究水平,首先要充分发挥政府在科研活动中的主导作用,加大财政投入,特别是在基础研究领域。二是利用企业创新能力强的优势,利用财税杠杆引导企业根据需求适当增加R&D在基础研究领域的投资。
3.加强产学研合作
从发达国家的经验来看,产学研合作已被证明是一种相对有效的创新模式。然而,在中国传统的生产、教育和研究模式中,R&D成果往往是由大学先形成,然后与企业的需求相联系,从而实现成果的商业化开发和转化。但是,大量的科研成果不能为企业所用,导致生产、教育和科研效率低下。
虽然生产、教育和研究的最终立足点是面向市场的,但政府也应该在其中发挥重要作用。通过改善制度环境和完善相关法律法规,提升企业和高校参与产学研合作的意愿,为产学研合作提供更加便捷和安全的条件。
标题:李奇霖:一文看懂内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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